正文 入赘后,小夫郎破产了 — 第74节

正文 入赘后,小夫郎破产了 — 第74节

“你见的那个哥儿是何种模样?”季子漠提着心问。

齐玉的容貌一眼难忘,屠峰都不需要刻意回想,说了眉眼的清冷,又把他的衣着装扮一一道来。

除了弓箭与齐玉不同,其他的身高容貌,衣着竟与齐玉一般无二。

季子漠猛然变了脸,问了屠峰在何处见的人,拔腿就往那边跑,连和季丫说乖乖在家都来不及。

屠峰伸手捂森*晚*整*理住自己脸上的疤痕处,转头和季安嘱咐了两句,让他们在家待着关门不出。

季安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去找钱大哥过来陪我们,你和大哥别担心,找嫂嫂回来。”

屠峰手握着弓,点点头追季子漠而去。

一抹斜阳落在泽山之巅,抬眼望去尽是积雪,眼看又要下雪,在山里想赚猛兽银钱的人尽数下了山,只留下成串的脚印。

越往里越是凶险,能隐隐约约听到雪下树枝被踩碎的沉闷咔嚓声。

四处无声,只有淡淡的血腥味随着风雪落入鼻尖,季子漠脚步一顿,无尽的恐慌袭来,随后来不及反应的大步而行。

脚步错过被积雪覆盖的荒草树木,看到那刺眼的红,为之一呆。

皑皑白雪中,滚烫的血液四散着,扎透两指后的积雪与泥土相拥。

两虎一人安静的倒在地上,融于天地山雪中,静止间,美的令人窒息。

那个熟悉到骨子里的人,那个让季子漠惊艳的容貌,现如今,天青色的棉衣变成刺目的红色,一如成婚当日的大红喜袍。

他静静躺在白雪中,悄无声息,只有黑发铺在雪面。

季子漠跌跌撞撞的像齐玉跑去,跌坐在一旁,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伸手想去探齐玉的鼻息,临到跟前却不敢靠近。

屠峰警惕着四周,上前查看两头瘦骨嶙峋的老虎,一根削尖的木棍贯穿虎口,流着的鲜血还是温热,应是刚死不久。

另一个是箭伤,全身用枯藤捆着,再看后侧的雪地上,一片拖拽的痕迹。

屠峰看了看倒地无声的齐玉,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应当是他杀了只虎,血腥味吸引过来了另外一只。

季子漠发颤的手指靠近齐玉鼻息,察觉到若隐若现的呼吸,紧绷的身子猛然放松,心脏这才恢复跳动。

“齐玉,齐玉,齐玉......”他抚摸着他的侧脸,轻声唤着,里面是清晰可见的恐慌。

季子漠来不及去琢磨齐玉发的哪门子的疯来打虎,现下只庆幸着人还有命在。

宽大的手掌摩擦着齐玉冰凉的侧脸,等到有了暖意,齐玉鸦羽一般的睫毛轻颤,一缕阳光落入他琥铂的迷茫眼眸中,他呆呆傻傻的,分不清今夕何夕。

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嗓子口涌上一股腥甜,他咳嗽不止,一口鲜血喷出。

鲜血喷洒在季子漠的侧脸,他吓的瞳孔邹然变大:“齐玉...”

吐了口血,齐玉忆起所有,堵塞的经脉顺畅了些许,他看到季子漠眼中的湿润,微微一楞。

虚弱道:“我没事。”

他抬起重如千斤的胳膊,指了指老虎的位置:“都是我打的,我要拉到县衙。”

季子漠想冲他吼,冲他喊,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老虎。

可是季子漠不敢,眼前的齐玉脸上无一丝血色,脆弱如破碎的柳絮,他怕自己生了气,把齐玉吓的飘散了。

季子漠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打横抱起齐玉,气压低沉如阴雨天,不看让齐玉挂心的老虎一眼。

屠峰握着弯弓警惕着,站在一旁道:“我找人拉去县衙,到时候把银两送到你家。”

齐玉若有若无的说了声谢谢。

季子漠的怀抱像是最好的港湾,齐玉掀开沉重万千的眼皮,想冲他微微一笑,只是太疼太累,五脏六腑像是碎裂了一般。

“无涯寺。”

“去无涯寺。”

说完后再无力气支撑,沉沉的闭上了眼眸,手臂低垂在身侧。

第67章

季子漠从来不知,他有这个潜力,他抱着怀里的齐玉下了山,中途除了注意着脚下,就是看着齐玉偏向他胸膛的脸庞。

无涯寺中,大殿中木鱼声纯净,季子漠站在禅房外,弯着腰眯着眼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小和尚从屋内推门而出,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道:“施主,还请不要打扰师父替齐施主诊治,施主可去另一间禅房休息片刻。”

把齐玉送进去老半天,季子漠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现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个人,哪里还肯放过。

走上前忙问:“齐玉怎么样,有没有事?又吐血了吗?主持是如何说的?需要什么药吗?寺庙里有没有,没有我去县里去抓药.......”

季子漠叽里呱啦的问了一通,小和尚想接话都接不得,等到停了下来,才解释道:“施主安心,主持说齐施主无性命之忧,现下正在给齐施主施针,至于药材,若是寺庙中没有,想来县上也不会有的。”

一句无性命之忧,季子漠的心才算是安稳的落了地,当下道了歉,移步到禅房外的海/棠树下等着。

小和尚看着树下的人关了房门,心道齐施主终归是找到了好夫君。

日落黄昏,床上的人悠悠转醒。

齐玉想撑着手臂坐起身来,主持双手合十道:“施主此时不便,莫要多礼。”

见齐玉还是想坐起来说话,小和尚忙上前帮扶了一把。

除了眉心的一点红,齐玉脸上依旧是煞白一片,他道:“此番又麻烦主持了。”

主持道:“能为施主减轻几分疼痛就好。”

片刻后叹息道:“此番是施主逞强了,为难了自己,也为难了旁人。”

齐玉嘴唇张合了两次,苦笑道:“我,想不出来其他的法子。”

一如季子漠所说,他是傻的。

施主勘破他深藏的内心,慈悲道:“施主太过在乎,故而让这份在乎蒙住了双眸。”

齐玉手指微蜷,垂着眸,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太过在乎吗?

齐玉懂得季子漠的难,季子漠拿了董寒玉的百两银子,他没有恼没有气,只是心中是属于自己的悲凉,悲凉自己对不起董寒星。

董寒星有许多个一百两,他就算是用命凑齐一百两还回去,也不是多珍贵的。

这些齐玉都懂得,只是,他想做些什么,他想弥补些什么。

猜透季子漠的银两是董家来的,齐玉不怪他,甚至是理解他。

那些和董寒星的兄弟情义是属于齐玉的,齐玉想不出来好法子,只能用如此笨拙的方式。

自己身体的破碎总能察觉到,齐玉问道:“主持,我是否命不久矣?”

第二只老虎是来给死去的老虎寻仇的,一心想要齐玉的命,齐玉能死里逃生的反杀,已经属于意料之外。

主持玩笑道:“施主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老衲忙活了半日,若是施主命不久矣,这不是砸老衲的招牌吗?”

齐玉也不由的笑了出来。

过了半晌,主持面色沉重道:“只是......”

齐玉似有所觉,浅笑道:“只是如何?”

主持:“只是终究是伤了五脏六腑,你腹腔受了重击,怕是会影响子嗣与寿命。”

齐玉微微一楞,手不由的摸到了腹部。

许久许久,他恳求道:“还请主持莫要和旁人多言。”

这个旁人指的是谁主持自然知道,他双手合十回:“依施主所愿。”

山上住了几日,齐玉隔一个时辰就要扎一次针,成碗成碗的药往嘴里灌。

季子漠蹲在床头,看着手背脚背,满头满脸都是银针的齐玉,心疼的轻声问:“疼不疼?”

这句话,他已经问过许多遍。

齐玉丝毫不嫌烦的回答道:“不疼的。”

季子漠:“我看着就疼。”

这几日,他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就静静的陪着齐玉,中途跑了一趟县里,只买了一包杏干就跑了回来。

每次喝完苦如黄连的药,季子漠就往齐玉嘴里塞上一颗。

两日后主持言齐玉可以回家养着,再过几日就是年,总不好在寺庙里过年。

季子漠带着纸笔和小和尚去拿药,细细写下如何煎服。

主持把脚步发虚的齐玉送到门外。

海/棠树下,散泥印在脚底,主持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树枝,在齐玉不解的目光下,围着他画了一个圈。

齐玉道:“主持所意为何?”

主持微笑道:“霍然想起画地为牢四字,画地为牢,坚不可摧,阻了旁人,也困死了自己。”

说完,他用脚捻平画圈的痕迹,一圈浅细的坑被一旁的泥土填满,犹如从未出现过。

主持指了指提着药朝这边走来的季子漠,笑着道:“季施主这几日辛劳了,施主要迎两步吗?”

他后半句话还未说出来,齐玉就下意识迎了上去,主持诧异后笑着念了声阿弥陀佛。

与主持道了别,季子漠一手提着药,一手牵过齐玉的手,朝着山下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季子漠把药包递给齐玉,强行把他按在自己背上,背着他下山。

小和尚和师父站在山中,好奇的转过头问师父:“师父,他们俩会白头偕老吗?”

主持转动佛珠,似是被为难住:“这个啊!师父也不知。”

小和尚年纪小,还不沉稳,此时无外人在,恢复了孩童性子,诧异道:“还有师父不知道的事吗?”

主持被他逗笑道:“悟然,你可知,这世间最大的变是什么?”

悟然抬头看了看飘荡的云,又低头看了看四季变换的山,回答道:“是夏季葱绿,秋季深黄,冬季枯枝的山,是飘来飘去没个去处的云。”

主持笑着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变归变,却有各自的缘法,春夏秋冬是固定,云在天上是固定,算是变也不算是变。”

悟然这些不知了,摇了摇头道:“悟然想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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