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杀夫证道后翻车了 — 第14节

正文 杀夫证道后翻车了 — 第14节

容昭搓着鸡皮疙瘩,眼睛倏地一亮:“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孟知凡扶住他的肩膀,调转方向,轻轻把人推出了厨房,“锅都要被你问糊了。去,外面等饭吃。”

容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没再闹腾,很耐心地坐在院子里等饭。

日子就这么平静如水地一天天流淌过去。

经年积攒在心里的怨恨日渐淡忘,吞吐着戾气的陈旧伤疤被悄然掩去,似乎已经弥合痊愈,像糊了一层纸,再一笔笔涂抹上明艳的颜色。

乍看之下也花团锦簇,明艳热烈。

可惜纸终究是纸,脆弱得经不起一点风雨。

-

今年初秋的雨来得有些早,山路被浸泡得泥泞又潮湿。

容昭坐在树下,身上未沾泥水,周身隐隐泛着一圈灵力的光。

他低着头,专注地整理着绕指柔,一根一根地将缠绕在指尖的细丝捋开,就像杀人前要把刀磨快一样。

远远的,孟知凡撑着一把青伞,深一脚浅一脚地找了过来。

“容昭——”

容尊者一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掉了遮雨灵力,等孟知凡走到近前,起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不放心你。”孟知凡将伞遮在他头顶,垂眸看了看他手里的细丝,“要出门杀人?”

“嗯。”容昭捏起一角刚刚弄湿的衣摆,不太熟练地岔开话题,“我衣服脏了,先回去换。”

孟知凡看穿了他的把戏,笑了一声,没戳穿他:“好。”

回到淬玉居,孟知凡找了套干净的衣服给他。

“要去杀什么人?”

“仇人。”

在容昭口中,要杀的都是仇人。

孟知凡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没有做声。

容尊者向来不善揣测沉默背后的意义,也从不揣测。今日不知怎地,突然敏感起来。

他敏锐道:“你不喜欢?”

孟知凡斟酌了一下字句,摇头道:“谈不上喜欢厌恶。”

这一年里,他断断续续听闻关于容昭过去的只言片语,没觉得天煞孤星并没有传闻那样的可怕,只觉得可怜。

他也知道容昭为何不断地杀人。

目之所及皆是厌憎,这世间的善意对容昭无比吝啬,更是以无穷的恶意将他流放于尘世之外。

容昭心里有恨,便觉得世上人人面目可憎。

光想想就令人心疼。

但这不是他的错。孟知凡想。

至少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容昭却会错了意。

他莫名烦躁起来,一甩袖子,用绕指柔捆住孟知凡,再一勾手指,猛地将人拽了过来。

“你觉得本尊者杀孽太重?”一声闷响,他将孟知凡重重地抵在门板上,冷然的嗓音中透着一丝急于澄清的迫切,“你以为为何没人敢来淬玉山抢你?本尊者杀了许多人,白骨垒成尸山,才有了这么一块清净之地。你住在这里,既不用抢也不用杀人,要什么就有什么,却来与我说这些虚仁假义,和那些人……”

容昭顿了顿。

他觉得孟知凡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不可以这么说。

没有比孟知凡更好的凡人了。

这么一想,容尊者更加烦躁了,眼神逐渐阴郁。

“我知道,我都知道,”凡人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所以也不觉得你杀孽重。容昭,你先放开我。”

容昭依然拧着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杀杀杀杀的戾气。

缠在身上的细丝却老老实实撤去了。

孟知凡揉了揉手腕,低头去吻他。

容昭想躲开,又被捏着下巴捉了回来。

喉结被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容昭下意识张嘴,发出一声气音似的轻嗯,接着尝到了孟知凡的味道。

甜的,似乎刚吃过什么点心。

“容昭,”孟知凡吻着他,将他抱到床上俯身压住,在耳边轻声诉说道,“我没觉得你不好。从来没有。”

他没说太多。因为太复杂的,容昭也听不明白。

这句容昭听懂了。

他伸手勾住孟知凡的脖子,仰头回吻,用牙齿撕磨着,直到尝到令人满意的甜腥味。

但还觉得不太够,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从孟知凡口中听到什么。正思索着,忽然腰间一轻,腰带被扯开了。

帐幔不知何时垂了下来,光线蓦然昏暗,孟知凡亲着他微颤的睫毛,又落在唇上,辗转深入。

在一起两年,谁也未曾直白地吐露过爱意。

耳鬓厮磨时的喘息,情到浓时的拥吻,一起渡过的日日夜夜……所有的所有,似乎已经不需要再用言语来表达爱。

看来还是要的。孟知凡想。不然某人会十分不安,暴躁到乱咬人还不自知。

他揽着容昭的腰,按住腰窝揉捏两下,低声道:“容昭,我……”

容昭被亲得有点迷糊,冷不丁被捏了捏腰,倏地回神,拢住衣襟推开他,正色道:“今天不行。我赶着去杀人。”

被打断的孟知凡:“?”

“现在就得走,大概十天后回来。”

容尊者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理由非常之离谱,也没细想过自己打断的究竟是什么,重新系上腰带,匆忙补了句:“回来再和你做。”

接着“唰”地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边。

孟知凡:“……”

第13章 无情道破

容昭要杀的仇人,乃是赤龙山的鹏尊者,也是容昭证道飞升前要杀的最后一人。

这鹏尊者止步于证道,碌碌无为已经快两百年了,境界呢也不是那么圆满,按理说五年前容昭就能要了他的狗命,但偏偏留他到了今年。

容昭算过了,今日出发,从淬玉山到赤龙山,正好赶在九月十九那日杀了他。

至于为何非得是九月十九,还要从三十年前的恩怨说起。

-

三十年前,九月十九。

彼时容昭刚摸到无情道的门槛,揣着那本新鲜热乎的心法离开深山老林,途径赤龙山。

鹏尊者正在举办寿宴。

对于修士来说,生辰这种东西早已无关紧要。偏偏鹏尊者好面子,十分热衷此事,每隔十五年举办一次小寿宴,三十年办一次大寿宴,广邀天下修士。

尊者嘛,大家都乐意给几分面子,哪怕是有私怨的宾客,也不会轻易在寿宴上闹事。

因此鹏尊者的寿宴总是热热闹闹的。

容昭离群索居,哪知道什么寿宴,见赤龙山如此热闹,只当是修真界的寻常盛事。

他御剑路过山门的时候,受到了鹏尊者弟子的热情招呼。

年轻的小修士不认得他,只知道自家师父的寿宴广邀四方,谁都能去。

正巧容昭有些渴了,又难得受了邀请,便收起绕指柔,很有礼貌地走完了那一百九十九级台阶,来到了寿宴门口。

他的身影出现的刹那,热闹的寿宴静了静。

接着便是一阵窃窃私语。

“他怎么也来了?”

“鹏尊者证道在即,怎么偏偏有煞星上门,不吉啊……”

“……天煞孤星……还来寿宴……”

“晦气……”

坐在主位的鹏尊者阴沉着脸,一言未发,尤其是听见“证道在即”四个字,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

他冷冷地盯着容昭,指望这小子能自己意会,然后自觉滚蛋。

容昭毫无所觉,还临时在储物袋里找了一份寿礼出来,交给了门口的礼官。

礼官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一时汗都下来了,心虚地觑向鹏尊者,指望这位大人能表个态。

鹏尊者终于开了口:“赤龙山不收你的东西,你走。”

容昭一怔:“为何?你这宴席不是人人都能来么?”

鹏尊者:“……”

少年漆黑的眸子澄澈干净,透着一点疑惑,和门派里的年轻弟子没什么两样。

但他所过之处皆有祸事,是人人厌弃的天煞孤星。

见这小子一点气氛也不会看,让自己颜面尽失不说,还敢继续往里走。鹏尊者顿时恼火。

身为尊者,做事不需要顾忌什么,更遑论面对一个天弃人厌、不知何时就会死掉的天煞孤星。

他霍然起身,一拂袖子,澎湃的灵力如狂风奔涌而出,刹那席卷容昭。

“天煞孤星也配来本尊者的寿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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