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谬误唯一解 — 霸凌

正文 谬误唯一解 — 霸凌

13岁

自从那次夜晚操场谈话之后,杨奕和我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死党。这家伙就像是黏在身上的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就连我上厕所也得紧紧跟在身后,搞得班上都传出风言风语说我和杨奕是男同关系,两个人经常去厕所搞基。

我性取向明明是正常的好不好!

以至于我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总有的时候真的怀疑他到底是不是gay。他倒是挺没心没肺,有人开他玩笑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甚至有时还会接过话茬顺着再自嘲几句。

“你不解释清楚就算了,怎么还添油加醋地描述上了?”我对他的态度大感不满,连连抗议。

“啧啧,小言子,事实证明咱俩就是清清白白的关系,让他们开几句玩笑你处男又不会真的没了。我知道你一心只有你那可爱的妹妹,我就算真的是男同也抢不走你好吧。”杨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椅子的三只脚翘起来,徒留一只支撑着自己,然后死死抓住桌子边缘。他说这样做会有一种悬浮的快感。

从初一到初二,杨奕基本上每天都和我放学一起去接妹妹。说来奇怪,这小子在自个儿班上的时候,天天吊儿郎当,要不就是满嘴跑火车,不分男女,不分地点,讲究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可是一到了我妹面前就变成了一个乖乖男,那是叫一个绅士。据说每一个男生到自己喜欢的女生面前都会装正经,尽量给女生留下一个好印象。为此,我还专门去问过杨奕,看看他是否包藏祸心,我可不能让这种另有所图的人接近妹妹。

“大哥,你怀疑也不至于怀疑到我头上吧。你想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我也在你妹那里扯东扯西,满口胡诌,虽然我没什么损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是你和我走的这么近,她不会说你吗?而且再说回来,我也不会去跟你抢老婆的好吧。”他满脸无语地向我解释。

“都说了我们只是关系好而已,什么老不老婆的,少看点二次元吧。”我没好气地说道。

“咋还不信呢?你得正视你自己啊,想想你们日常的点点滴滴,那些卿卿我我的瞬间,你真的没有动心吗?我跟你打个赌吧,你初三之前绝对会明白自己的心意。如果你到时候坚持认为自己对何秋诺还是单纯的亲情,那你叫我做什么都成。当然,太离谱的事除外。”杨奕见我还是死不承认,直接立下赌约。

“好啊,你等着输吧。”

……

七中在五六年前是一所很乱的学校,校风极差无比,天天有人打架斗殴,校园霸凌现象十分常见。但是由于大家都是初中生,你义务教育阶段总不能开除我是不是?再说了,咱都是未成年人,还未满十四周岁,受法律保护不用受到刑事处罚,只是叫监护人多加管教就是了。

这样为所欲为的心态加上恶劣的环境影响之下,一届带坏一届。走了一批校霸段霸又会来新的一批,他们还把手伸到了附近划片的小学,招起了“小弟”,收起了保护费,开始享受起了当大哥的快感。

大哥收一堆小弟,小弟再借大哥名号接着向下发展。于是就成了:你的大哥可能是别人的小弟,你的小弟可能是别人的大哥。然后开始不断地恶性循环,导致恶名昭着,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来这个学校。

这一切到了五年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别的学校调来的校长见到如此恶劣的风气便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当时的小霸王们都认为强龙不压地头蛇,校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是很快就让他们啪啪打脸,校长用出了黑吃黑、招安、间谍战术,再加上那严苛的校规,一套组合技下来,胡萝卜配大棒,校园霸凌原先那猖獗的风气倒是消停了不少,七中的风评也在逐渐变好。

可是尽管阳光很强烈,但是照不到的角落总会滋生黑暗。

与我们同一年段的,有一个无人不知的小霸王,苏新,人称“大姐头”。据说她父亲与副校长有点交情,使了一些手段让她进了重点班。但是她厌学严重,经常逃课跟校外的混混出去开摩托到处玩。她染了一个红色的爆炸头,左侧后肩上纹了一个叼着玫瑰的骷髅头,打扮的很中性。平常要是谁惹恼了她,她直接抓起桌子上的书劈头盖脸地砸过去。加上身旁围绕着一众马仔,谁也不敢去触了她的霉头。

她和何秋诺一样,都是三班的学生。

妹妹的性格就是有点仗义,看到令她不爽的人或事总会出来替人打抱不平,这也就导致了她注定会和一些人交恶。和当年的莫成龙莫成虎两兄弟一样,苏新的所作所为她也是非常厌恶。在全班同学基本都在忍受着她上课还在后排吞云吐雾的时候,妹妹总是一个破口大骂。两个人经常吵架,但是碍于学校校规的明文规定,双方也只是口头上的交锋,并未涉及肢体上的冲突。妹妹回家的时候经常和我抱怨,说苏新老是欺负同学,自己则是天天和她对骂。我不知道怎么跟妹妹讲:有些时候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还是少管。我有点自私,不希望让妹妹受到一点伤害。但是看她那澄澈的眼神,我又不想说什么多管闲事之类的让妹妹的正义感受损。只能勉强地安慰她,同时让她保护好自己,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新看妹妹的眼神越来越狠毒,像一条潜伏在草丛中,静静等待狩猎的毒蛇。

那是一个冬日的下午,我就和往常一样,与杨奕一起接妹妹回家。正如同我和杨奕的死党关系一样,林琪也是妹妹很好的闺蜜。她们两个也是形影不离,按妹妹的话说,林琪是她在班上唯一的朋友了,其他人不想得罪苏新,常常和自己保持距离,只有林琪是她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支持她的人。

和平常一样,我们四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在七中旁的一条小巷子里。这附近都是老式街区,住的人很少,平常也比较少人来往。

天空灰蒙蒙的,一团团乌云将太阳遮蔽住,像一大块浅灰色的锌。温度很低,我打了好几个喷嚏,用力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巷子很静,除了我们的话语声在巷内回荡以外,听不见其他声音。周围的空气有点闷,正如同我那时的心情一样,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快要走到巷尾的时候,就看见前面出来了三四个青年,头发那是花花绿绿,大腿小臂那或多或少地纹着些奇怪的图案。为首的人,正是与妹妹势如水火的苏新。

“何秋诺,我早就说过了,惹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脸上的表情很狰狞,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一伙人正缓缓地朝我们走来。

我们这里四个人,两男两女,战斗力严重不足。要是打起来恐怕是一边倒的劣势。我和杨奕先将两个女孩护在身后,低声催促她们赶紧逃跑。

“不,这是我和她的恩怨,怎么能先跑走,而且还是哥哥你在后面帮我处理。我不想再看见你出事了。”妹妹很激动,眼圈有些红了,紧紧拽着我的手。

“别闹,你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有多远跑多远,然后给你哥我叫救兵。从小到大都是我帮你擦屁股也不差这一次两次。”我用力挣脱了妹妹的手,对着她的耳朵小声地说。

妹妹听后,双唇抿地紧紧的,然后拉着林琪的手向反方向跑去。

苏新见自己的仇人跑了,连忙冲过来想越过我们追过去,结果给我们堵住巷子死死拦住了。

她恼羞成怒,身后的社会流氓抡起拳头就朝着我们脸上砸去。我慌乱躲开,然后瞅准时机抱着其中一个人的腰向着墙壁狠狠撞去。被我抱住的青年用力掐住我的手臂,想让我松手。但我死命捏着他的腰两侧,豆大的汗珠从我脸庞滑落,我的心脏砰砰直跳。

杨奕那边的战况比我好多了,一挑二还能勉强应付,这家伙不会是自幼习武的吧。

我瘦小的身材根本锁不住那位青年,他将我推倒在了水泥地上。我的屁股一磕到那冰冷的地面上疼的要死,还来不及缓一缓,苏新从后面卡住我的脖子,把我整个人翻了一个身。

“你就是何夏言是吧,妹妹做错的事就让哥哥来顶罪,她还真是不要脸啊。既然如此,你今天就在这里躺着吧。”我听到后方传来苏新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的心脏越跳越快,身体似乎要散架了。我用双膝支撑起我的身体,捏紧拳头朝着身后挥去。

我只知道苏新骑在我的身上,并没有确定她的方位。只听“砰”的一响,她捂着眼睛向后摇摇晃晃地退去。

杨奕那边好不容易打了个平手,但是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难以继续下面的战斗。

这时候一个缺了牙的青年似乎是急眼了,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小刀,明晃晃的刀身在月光下格外显得渗人。

他疯了似的朝我扑来,我赶忙伸手用胳膊阻挡。“刺啦——”,得亏我今天衣服穿得多,刀身上并没有血迹,但是我还是感觉格挡的胳膊火一样地疼。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我红了眼,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刀子扔到一旁,然后压着他不断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后面的事情有点记不清了,我打着打着两眼有点发黑,四肢也开始无力,不知不觉我就昏了过去。

……

等到再次醒来,我已经到了病床上,丫头坐在我床旁边握着我的手睡觉。估计是听到了我的动静,她缓缓醒过来,然后抱着我就是一顿哭。

最后事情的解决方案出来了。苏新联合校外人员对我们四个进行校园暴力,虽然双方都有受伤,但是我们毕竟是受害者,学校免除了惩罚。平日里苏新虽然经常捣乱,但是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加上背后有副校长。校长还拿她没什么办法,但是经过这次的事,林琪的父亲果断将她强制转学走了……

过了一两周,我和杨奕再次回到了校园。同学看着我们的眼光都带着敬畏,我们地事迹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有几个甚至找我们说话都得加上敬词。我和杨奕相顾一笑,毕竟这种事情,换作谁都不想经历一次。

自从经历了这次事件之后,妹妹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原本热心的她现在对人也是爱答不理的。林琪也在私下跟我说过妹妹的反常,何秋诺开始喜欢一个人在校园的各处闲逛,然后躲在一个地方静静地待着。林琪每次问她为什么,她都只是摇头不语。

……

“怎么一个人蹲在角落啊,差点找不到你了。”又是一天放学,我在操场转了好久,才找到一个人坐在体育器械旁发呆的她。我伸出手,把她从覆满沙尘的水泥地上拉起来。

“因为我无论在哪,夏小言你都会把我找到的。”妹妹窝在我的怀里,把我的手揽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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