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饿骨轮回[无限] — 第73节

正文 饿骨轮回[无限] — 第73节

“去图书楼,然后去找鬼主,你放心,我们会回来。”钟言对这个煞已经心里有数了,带飞练离开了室内馆。

走到室外,天还是黑着的,煞里冗长的黑夜才刚刚开始,但他们却算不出煞外过了多久。等到他们再次回到图书楼的时候,发现一层的大门已经打开了。

“我记得咱们离开这里的时候,我特意把门关上了。”钟言二话不说带着飞练进去,“你觉得周围怎么样?”

飞练环视四周,六面镜子完好无损地挂在墙上,地上是自己扯断的字画。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看似四周有窗,进来的风全部对冲抵消了,当真是完全不动。

“我觉得……有点熟悉。”最后飞练说。

“哪里熟悉?”钟言倒不明白了。

“不清楚,但是……有熟悉的感觉。”飞练摇了摇头,“镜子没破,就说明陈家灭门惨案的六个冤魂还被镇压在下面。师祖是觉得他们出来作乱?”

“不,正相反,他们根本没出来,一开始是咱们被误导了。”钟言带飞练去走楼梯,“咱们都见到了施小明,可是其他的学生从未与他说过话,显然,他们根本看不见他,只有咱们看见了。”

走廊很长,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滴水声,甚至连楼外大喷泉的冲水声都可以完全隔绝。

“这里面好清静,莫非是心方寺的高人设置了音屏障?”钟言并不确定,“你还记不记得,施小明提醒过我拿急救包?我当时的注意力都在田振的伤势上面,忽略了他的话,等我直接让刘娟去拿的时候,刘娟反而问我拿什么。可见,施小明的话她根本没听到。”

“可施小明这么做是为什么呢?”飞练反而不明白了,“若身为鬼,想杀就杀,想放就放,死得就是一个痛痛快快,来回来去折腾算什么?”

“你是阴生子,自然觉得杀人容易,让你们收敛杀性才难。有些清风是不杀人的,就算无意间害人生病、惊惧,也是无心之失。”钟言带他走到了三层,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听到水声,可见,这里确实有做过法事的痕迹。

三层的图书馆入口处被拉了警戒线,可见自从发生过失踪案件之后,这一层就不让任何学生上来了。

钟言将警戒线拆开,伴随着警戒线弹力回收的响动,好像有一扇窗被风吹开了。

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飘浮晃动了十几下之后再骤然下落,原本应当立即回归原位,可是却没有马上摆回窗边。而是在窗台前停留了一下,好似站着个清瘦的人。

一晃之间,窗帘再次飘回窗台边上,清风拂过,不留踪影。

“唉。”钟言叹了一声,带飞练走了进来。十三中能下血本装修学校,图书馆自然也不例外。两侧规则码放着可以推拉活动的大书架,单边足足三十架。书架从中间往两边延伸,仿佛无穷无尽,钟言走过一架,余光里就有一个身影从另外一端走过去,仿佛和他们并行,但又不让他们看清楚。

钟言从袖口拿出一包小麦粉,撒在书架旁。古有五谷辟邪,单单其中没有小麦,只因为小麦属阳却气微寒,无法驱恶鬼,可是对清风而言就不同了,可让清风停留,所以古往今来闹鬼之说从未发生在麦地里,多为水田。

“师祖。”飞练这时说话了,“需要我动手吗?”

“先别轻举妄动。”钟言警告他,连自己都能发现,阴生子怎么会没感觉,“师祖今日再教你一法,清风送走即好,不必什么都杀。”

“是,我记住了。”飞练点了下头。

脚步声时缓时快,钟言偶尔停下来打量书架,也从上头拿一些书看看。若飞练是个正常孩子,他这个年龄也是该看这些书了,总不能一直看网文。等到他们离开了藏书区域就是自习区域,一方窄长的桌子上摊着一本笔记。

桌子上面还有高三的练习册,以及水杯和手机。椅子上放着书包。

这些东西应当早早被警方收走了,可现在又出现在这里,可谓是小小的障眼法了。钟言并不破法,反而走近去看,笔记本盖上,上头写着:高三a班,施小明。

书桌上有一片水,冒着缥缈的白气。

“走吧,去四楼的开水房看看。”钟言说着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又叹了一声。

通往四层的楼梯完全被封住了,堆满杂物。飞练三下五除二地清理出一条道来,两人踩着台阶上的灰尘步步往上,抵达四层的同时就看到了水汽。

大团大团白茫茫的水汽从开水房冒出来,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开锅,藏了个蒸汽式火车头似的。钟言走过去刚要推门,只听咣当一下。

眼前这扇门被飞练一脚踹飞了。

钟言抿了抿嘴:“……”

飞练揉了揉鼻子:“我怕有诈。”

“不会有的,有诈我自然会小心。”钟言摸了摸他的头发,飞练一副“果然还得是我”的小得意表情任他揉,两人再一起进入了开水房。

一进入开水房,钟言就看到了施小明。

施小明站在开水房的角落里,脸朝着开水机器的后方。

钟言一偏头:“把机器砸了。”

一声令下,飞练的巨大触手将高大的开水机器扫到了一旁,原本钟言还以为自己会瞧见施小明的尸体,结果不是,只有他本人的学生证件。

钟言将证件捡起来,上头的学生证件照应该是升高三时新拍的,头发比现在的短一些。但脸就是那张清秀的脸,微微地笑着,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证件的塑封套是干净的,可是挂绳上全部都是血迹。

钟言用指尖触碰了一下,瞬间被拉入一片障眼法当中。这法极为好破,他甚至都能察觉到自己的旁观,而不是深入其中。他看到施小明拿着手机进入了四层的开水房,对着一个人问:“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那人回过身来,将一块准备好的布快速盖在了施小明的口鼻上。施小明开始挣扎,可是他的体格没法和那人抗衡,几次剧烈呼吸之后就手软脚软地倒下了,而当时他的手就落在开水房的设备旁边,最后接触到的东西是上面滴出来的开水。

再然后,五六个男生从开水房的偏房冲了出来,似乎对已经陷入昏迷的施小明很感兴趣,脱掉了他的校服。他们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钟言看不太清楚,因为开水房的水汽太大了,直到他们把吸管一样粗长的东西插进施小明的喉咙他才明白。

“住手!”钟言喊了出来,哪怕知道这只是障眼法。

那是给轮胎打气的气泵,随着装置的开启,气体在高压的作用下进入了施小明的腹部。而他早早被剥掉了校服,眼瞧着肚子就这么一点点地鼓了起来。

肚子越来越大,有大半个篮球那么凸了,可是他们玩儿得太过高兴,还在拍摄视频留念,根本没有注意到危险的逼近。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抖动,鲜血从施小明的口鼻喷出。周围还在拍摄的男生彻底慌了,这才放下手机,可是一切已经成为定局。

热气之下,施小明躺在流了一地的开水当中,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而那几个男生纷纷看向最高的那个,也就是最开始叫施小明来这里并且迷晕了他的那个人。

那个人一抬头,正是邵志明。

作者有话要说:

钟言:我记得我有好多好多法器呢……

飞练:我作证我作证!

明天就破煞啦!

第65章 【阴】蝟人刺10

障眼法破了,钟言痛苦地捂住了眼睛。原来在宿舍里找到刘娟的那个鬼不是刺人,而是施小明,所以地上才会有开水:“你想要我们帮你洗冤?”

施小明点了点头,缓缓地走了出来,紧接着就被飞练的触手洞穿心脏。可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等到触手抽出,他还好好地站在那里。

钟言立马制止了飞练的攻击行为:“我们没有证据,没办法给你洗冤。你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我,等破煞后我自然会去寻找你的尸骨,让你入土为安,早日轮回。至于害你的人……我只能用我的办法解决。”

现代人办案讲究铁证,更不能随意动私刑,若真是报警,自己总不能和警察说是施小明弄了障眼法让自己看到的。

紧接着钟言就进入了下一个障眼法,他看到那几个高中男生手忙脚乱,但第一时间并没有救人,更没有拨打急救电话,而是着急忙慌地删除了刚刚拍摄的视频和照片,试图把他们的罪恶抹掉。邵志明则在角落里打电话,不知道在联系谁,没多会儿,好几个老师冲进开水房。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和钟言料想的一模一样了,帮凶和真凶们一起清理现场,擦地的擦地,关窗的关窗,最后大家一起给施小明穿校服,这时候又进来一个人,虽然看不出他什么模样,但能看出他是一个秃顶中年男人。

男人上来就给了邵志明一巴掌,邵志明狠狠地看向他,但什么都没说。

“你这是给学校找了多大麻烦!”男人再看向地上的施小明,衣服刚穿到一半,他催促着,“快点儿给穿上,运走!好在他家没人了……”

而就在这时,平躺在地上的尸体忽然坐了起来,仿佛身体里有一根弹簧,诈尸了一样。周围的学生原本就杀人心虚,见状纷纷坐在地上起不来,还有一个缩到了角落里。邵志明挨了一巴掌正没地方撒气,一巴掌又还在了已经死掉的施小明的脸上。

一掌过后,尸体倒了回去,再也没有起来。其他的学生这才安心,重新摸过来给尸体穿衣,然后一个老师模样的人拿来了行李箱,大家七手八脚将尸体塞了进去。

钟言知道这根本不是诈尸,而是施小明的肚子里有太多气了,搬动的时候气体上弹引起的直立。障眼法再次消失,施小明的魂魄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仍旧穿着最后出事时的那身运动校服,背着一个双肩背。

像一个放了学的学生,只是他再也无家可回。

钟言抬手将带血的学生证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原来你不是失踪。”

“我家里没人找我,校长一手遮天,那些学生家里也有背景,老师又串通口供。”施小明摸了摸学生证,“再有四个月就高考了,原本我想再忍忍就能离开了。后来我发现就算我死了也走不了,好像被困在学校里。”

“可能和图书楼的阵法有关,这整个建筑就是陈家六口的骨灰盒。”钟言猜那位老管理员当时看到的人影其实就是施小明,只不过当时的施小明已经是魂魄状态了,“现在这是在煞里,你更走不了了。”

施小明无奈地笑了笑:“我会不会被永远留在图书楼里?”

“不会,等煞破了,我送你走。”钟言摸了摸他的学生证,“现在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解决鬼主。”

飞练对施小明保持警惕,同时好奇地问:“师祖已经有法子了?”

“有,抽丝剥茧地想下来,这点事还难不住我。原本我以为这里面有陈家六口作乱,其实从始至终只是蝟人而已。”钟言说完便转过身,朝楼下走去,“想来陈家六口只是无意间发现了蝟人的事,被灭了口。他们的冤魂就在这栋楼的地基里,只要楼还在,楼下六面镜子不碎,他们便不会出来。”

飞练走在钟言的前头:“蝟人是什么?是人吗?”

“是人,但又不是人了。”钟言回忆,“蝟人是把活人做成刺猬的一种手段,从前我只听说过,但从未见过。先让人服下昏睡的草药,然后那人便会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这时候便可动刺了。刺要两尺长,从手腕处刺入,穿透为止,然后再加。而每一次穿刺都要按照严格的穴道顺序,否则人还没扎满刺就咽了气,这蝟人便做不成了。脱去衣服的人会被穿满尖刺,从胸膛进,从后背出。从前腹进,从后腰处。从大腿外进,从大腿内侧出……种种下来几千根,最后那人还能活,只不过已经变成了人形的刺猬,称作‘蝟人’。”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图书楼的门口。

“蝟人一般有两种用处。”钟言继续说,“一种是用来卖钱,骗钱,给脖子上捆上枷锁,拉到集市上去,有些人因为猎奇会买来寻乐,拔刺时看他痛楚便大笑不止。有些人则是花钱行善,给贩卖者几个铜板,贩卖者便当场抽掉一根刺来,表示你的善意已经为他解决了一层苦楚。而给钱的人越多,刺便越少,以此敛财。”钟言看向大喷泉,“还有一种则不为钱财而来,只是为了利用蝟人杀生,夺人性命,换自己的时日。我猜我要找的鬼主,其实就藏在喷泉的下面,整个十三中就是为了给蝟人造局,靠蝟人夺取少年性命,得以延寿。这片地曾经是坟场,养尸地来养蝟人,可是天时地利。”

“在喷泉下面?为什么?”施小明问,一走出图书楼他就觉得不舒服。

“我以前想岔了,我以为刺人身上的刺是金属的,其实不是,那些刺是木头做的,是木刺!”钟言话音一落,那喷泉好像也有所感应,喷得更高了,“在跳楼两人的家里我看到镜子长刺,当时我便怀疑,镜子为什么可以生刺?因为镜子有玻璃,玻璃五行属土,土纵木长,故而可以。再看十三中的风水,下沉乃是盆地,又造喷泉景观,我最开始以为这是转风水的东西,比如楼里有冤魂便要用大型景观给转出去,可是晚上再看,水变雾气沉在下凹之处内,这是‘聚水盆’。”

“整个十三中都离不开水和木,都在用这两样滋养,所以你们看。”钟言指向黑暗中的喷泉,“喷泉眼也是一棵大树。”

“可是教学楼里没有那么多水和木啊。”飞练不懂就问,问完还不忘夸奖一句,“师祖好学问。”

钟言摇了摇头:“我这点还差得远,班门弄斧罢了。可教学楼里的水和木不是没有,而是已经满盈了,你还记得咱们走过的地砖吧?”

飞练点头:“记得,是大理石和木雕,但木并不多。”

“错,地板上的木雕不代表木,而是代表水。它雕作雪花,雪花乃是融化之物,比直接给水还要厉害,是潺潺不断的象征,可滋润冬天的干土,这就说明十三中里有一样东西根本离不开水。而那些大理石地板……”钟言停了停,“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好在我入煞前做了调查。十三中的一层地砖全部都是化石料,化石不是石,它由土而成,五行属土,眼见成片则全是土,根本没有石头的五行。”

施小明则摸了摸胳膊:“怪不得,我从高一入校就总觉得学校里潮湿。要这么多水是滋养蝟人?”

“蝟人已经死了,死时身上扎满木刺,所以所成的恶鬼需要水的滋养,这也就是为什么总能听到水滴声。还有那奇怪的吱吱声,是木刺浸水发出来的声音,也就是咱们这里头没有木匠,否则早就辨别出来了。”钟言说,“若是崇光市的风水没有动乱,说不定蝟人还不会出来。”

“那跳楼两人也是蝟人指使?”飞练活动着手腕。

“是有人将刺人带了过去,而且那刺人,应该还藏在屋子里。你记不记得我说那房间漏水?天花板已经被水洇湿了一大块,可那屋已经是顶楼,无水可漏,我猜那刺人就躲在天花板的装潢里头,所以才叫王大涛封了屋子,暂时不要去查了。”钟言从袖口取出符纸,对施小明说,“这符纸我一会儿要贴在图书楼的门上,你万万不可碰,清风一碰便烟消云散,魂飞魄散。虽然楼里的镜子镇住了六口冤魂,可我怕一会儿动静过大再出什么乱子。”

“好,我不碰。”施小明往后倒退一步。

“你好好等我们。”钟言说完,一步迈出正门,飞练帮他将图书楼的门关上,隔着一道玻璃门,他和施小明互相对看。

两个人的年龄其实差不多大。

“你们小心啊。”施小明看着符纸贴在门上。

“我小心?”飞练狭长的双眼隐隐发红,眼里全是不尽兴的不满,“我可不需要小心。”

“可是刺人有许多个,在宿舍楼里我都见过了!”施小明还想提醒他们,只见飞练从衣兜里取出一把枪,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左臂,面色如常地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震撼的不止是施小明,还有室内馆里的宋晓雅和蒋天赐。紧接着又一声枪响,蒋天赐知道钟言那边一定出了事,说不定他已经找到了鬼主!但马上他就发现周围也起了异象,很多个长了刺的黑影朝着室内馆过来了。

那些都是原本躲在宿舍楼里的刺人,它们一定受到了鬼主的影响,开始动手杀人了。

此时此刻,十三中学的外面已经是傍晚时分,只不过不是同一天,时间已经往前走了二十四个小时。

“还是没联系上吗?”萧薇问王大涛。

“没有,无线电完全没用了。”王大涛正在给他们拿盒饭,“像这种能量级别的鬼煞,刚刚进去的时候无线电还有反应,等到鬼主开始动手,能量持续上升,无线电就会变成石头一块。”

“对。这个我可以作证。”宋听蓝坐在折叠床上,怕萧薇误会王副队没有尽力。王大涛将一罐八宝粥塞给他,也为他的事情感到惋惜,但是让宋听蓝入煞这个事不是他干的,他至今也没调查出究竟是哪个人在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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