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欲女绘卷(nph) — 246、你别动手动脚的

正文 欲女绘卷(nph) — 246、你别动手动脚的

温郁的事告一段落,不过蒋灵梧今日过来不是为了和祝君君说这些。

昨日那场动乱刚过,如今城中百姓伤的伤死的死,城外村镇更有无数可怜人亟待救治,他是百花谷的掌匣人,显然不能现在离去。

祝君君听后一拍脑袋,无比自责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真是太不应该,忙又把收拾好了的行囊放了回去,预备在铸剑山庄多陪蒋灵梧住几天。

吃过午饭,诸葛兄弟结伴过来,二人也是忙里偷闲,来蒲竹居看看祝君君安好否。

祝君君知道他们重任在身,父亲又伤得很重,而自己一没伤二没病有什么好探望的,便又匆匆把两个少年给撵走了。

临走前诸葛靖恩忽然想起一事,对祝君君道:“五叔说雪庐中的那一位最近疯得厉害,你如果有时间,最好去看一看。”

祝君君一下子想了起来——

是了,雪庐后的山洞里还藏着一个故人呢。

她之前就想等蒋灵梧来铸剑山庄后让他去替那冯叁娘治一治,可此时他正事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管这些,祝君君便没说,等到第五天后的傍晚,福州城的情况大致稳定下来后才将此事告之了晚归的蒋灵梧。

蒋灵梧自然不会推辞,稍作整顿后便准备和祝君君一同去雪庐,只是刚跨出院门,二人就看到院子门口一棵老树下岳星楼正斜倚着靠在那合抱粗的树干旁。

天色已晚,残星寥寥,岳星楼立在那浓郁的树影下,着实有几分阴森不安感。

祝君君脚步一顿,抬头和蒋灵梧对视一眼。

蒋灵梧揽住她肩膀,低低说了句“别怕”,岳星楼也迈步朝她走过来,祝君君僵立着看着那个雄健魁梧的身影越来越近,忽地脑子一抽,迅速往蒋灵梧跟前跨出一步,用身体整个挡在了他身前。

岳星楼来找祝君君本只是有几句话想和她说,可见此时情形心口猛地一抽,一阵酸楚自胸腔蔓延开来。

祝君君竟以为他要对蒋灵梧不利?

岳星楼原地顿住,最后两步几乎重若千钧,他咬着牙恨恨地瞪着祝君君,胸口快速起伏着,那模样活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祝君君心中亦是气忿——怎么他还委屈上了,当初是谁出手伤人在先,又是谁把她当个物件似的摆弄占有,如今竟还有脸在这儿装可怜,难道他以为昨天帮她挡了两招就全都抹平了?

做他的春秋大梦呢!

祝君君当即就开口喝道:“岳星楼你站住!你要做什么!不准再靠近灵梧!”

岳星楼气得眼眶都红了,耳中全是擂鼓般的心跳声,他真想一把将祝君君掐死得了,省得自己日日为她牵肠挂肚,碾转反侧,什么都不想只能想她!

“君君,别紧张,”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只能由蒋灵梧从中调停,方才祝君君一步挡在自己身前时,他真是感动又无奈,“我想,我应该还是有自保之力的。”

祝君君回头望了蒋灵梧一眼,确认他用眼神告诉自己如果这回他们再打起来,他绝对不会再相让岳星楼,这才撤回了那一步。

岳星楼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晓得之前因为他的冲动和鲁莽将祝君君越推越远,反倒便宜了旁的男人,而最近他的身体又屡屡不对,若是再不能控制情绪,很可能会在祝君君面前再度失控,到时候祝君君肯定会对他更加失望,他的处境也会更加艰难。

冷静下来后,他选择无视蒋灵梧,然后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祝君君说:“我有话想和你说,单独说。”

祝君君一听,马上又变成了炸毛的猫:“不必单独说,你就在这里说!”

岳星楼负在背后的手一下子就攥紧了:“不行,只能单独说!”

眼看情势又要僵持,蒋灵梧揉揉眉心,主动退了一步:“这样,我先回屋整理一下药箱,这几日出诊,损耗了不少药材,别到时候去了雪庐才发现东西不齐,”又关照祝君君,“我就在院子里,你要是不想听了,就唤我出来,我定替你将他赶走。”

“蒋灵梧——!”岳星楼怒喝。

祝君君左右想了想,与其和岳星楼这个犟种继续耗下去,还不如应了他快快了事,于是便点头同意了:“那到时候你可不能再对他心软!”

蒋灵梧避退后,祝君君便抱着手臂冷眼瞪着岳星楼,岳星楼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没忍住,两步跨到祝君君跟前,拉住她胳膊往旁边带了十几步,直到离蒲竹居的大门七八丈远才停下。

祝君君气得直甩手:“岳星楼!你别动手动脚的,有话就快点说,我真讨厌死你了,一刻钟都不想和你多呆!”

岳星楼紧抿着嘴,藏在浓眉阴翳底下的眼睛死死凝在祝君君脸上,祝君君起初还昂首挺胸着和他对视,但久了未免有些发怵,生怕他突然发疯,再开口时底气就弱了叁分:“你别瞪着我,我还有事要办,没闲工夫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岳星楼要比祝君君高出一个多头,说话时不得不微微弯下腰,于是呼吸也打在祝君君的额头,热得让她不适。

他捏住她小小的下巴想叫她看着自己,可祝君君根本不如他所愿,躲不开就干脆把眼睛闭上,岳星楼也是无奈,弄疼她又舍不得,只好松手放她自由。

“君君,”他音色低沉,在静夜里听着平白多了一分蛊惑,“我或许,是要死得很早的。”

祝君君不由睁开眼睛,满脸的莫名其妙,阴阳怪气讽了一句:“是啊,你再作奸犯科下去,迟早被仇家杀了!”

岳星楼轻笑:“你是担心我?”

祝君君猛地翻了个白眼。

岳星楼得不到她的回答,便自顾自说了下去:“这段时间我的身体一直有问题,我感觉很不好,晚上也时常做梦,会梦到幼时我爹还在的那段日子……”

祝君君越听越觉得荒谬,很想和岳星楼说一句“有病就应该去看医生”,不过还是忍住了,眼前的岳星楼看起来和从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他竟然也有这样脆弱的、需要别人倾听他梦魇的时候吗?

但岳星楼没有将他的梦完整地说下去,好似逃避般生硬地转了话题:“……我最近忽然有种感觉,或许叁年前的那场病并非是祸,或许我一直病下去,反而能活得更久一些。”

岳星楼的声音太沉了,沉得祝君君晃了一下神,然后从记忆某处结满了蛛网的角落翻找出了有关于岳星楼叁年前那场病的一些真相——

那不是病,而是一种蛊,百彩青髓蛊。

她不由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而祝君君并没发觉,她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之前截然不同了,变得平静,甚至带上了一分柔和。

但一直关注着她的岳星楼却清晰地察觉到了,这一丝来自自己心爱的女孩难得的柔和,仿佛带有一股缱绻的魔力,消融了他多日来被噩梦纠缠的痛苦。

“我说不上来,大概是一种直觉吧,”岳星楼把腰弯得更低,落进祝君君耳朵里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沙哑含糊,“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病怏怏的就算活到一百岁又有什么意思。”

他今生若不能手刃杀父仇人,又有什么意思。

祝君君听他说了这么多,大约有些摸清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了,或许岳星楼是在用这种方式和她告别。

他大约是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久了,却又有件非做不可的事压在肩上,所以往后的日子他很可能不会再见她,甚至再见时已经阴阳相隔。

祝君君最受不了这种话题,无端的叫人伤感,明明她对岳星楼厌恶得不得了,可这种话听在耳朵里还是叫人不舒服。

她忍不住说:“都说祸害活千年,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死在别人前面。”

岳星楼微愣,然后失笑,这话倒也没错。

“你不想我死,那我就争取活着。”他说。

祝君君不屑轻嗤,可下一秒就有双温热的唇用力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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